an essay i saw in the 联合早报 09/01/2006, which reflects a little of what i feel.

依然 - 我从山中来

  歌曰:“我从山中来,带着兰花草。种在校园中,希望花开早。一日看三回,看得花时过。兰花却依然,苞也无一个。”

  这首歌我爱唱,从青少年代唱到今天。近来哼唱起来,似乎有一种隐约的新感悟,啊!这不是自己大半生的写照吗?有意栽花而花偏不发,苞也无一个!

  我从山中来,而不是从花团锦簇、五色纷呈的花市来,一开头意境就迥然不同,清新淳朴的天光,林梢直洒下来。从山里来,总不免有一点山路的颠簸,天风、山雨、泥尘。兰花草青嫩的种子,是自己当年所抱的怀想,心里喜欢就是了,没有太多的理念论说,一步一步走下来。

  真正在意的,在“希望花开早”,抖擞着身子加快脚步。年轻人又怎会了解,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,即使一日看上三十回。歌的上半截抒发的,有点委婉的伤感与失意。

  旋律柔美,歌词不假雕饰,脱口而出,使人忘了所以。一说歌词是哲学家胡适博士的创作,我藏有一套“文星丛刊”的《胡适选集》,翻遍了不见这首小诗。这或许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台大民谣歌手的创作吧。绝非等闲之辈,仅此十六句词,花草中把一个道理说清楚了。

  歌曰:“转眼秋天到,移兰入暖房。朝朝频顾惜,日夜不相忘。期待春花开,能将宿愿偿。满庭花簇簇,添得许多香。”

  盼望花开而花不开,就此放弃吗?歌谣哼唱道:不!不!要耐心等待,柳暗花明又一村嘛。真的是你的冀望,你必须坚持。“朝朝频顾惜”,一种珍爱;“日夜不相忘”,不是愁绪,而是一种喜悦。小楼上醒来红日上窗纱,小巷自然有卖杏花的叫唤。时候到了,要来的自然会来。

  回看自己走过的路,你所等待的来了吗?坦白说,有意栽培的花未发,早就舍弃了。当年痴心想走的漫漫学术长途,后来母校前南大关了大门,我跟着关上心门。

  这首歌下半截让我联想起,自己的现状是“无心插柳柳成荫”吗?自己不能说。秋快过了,林木悄然无声。近十年来频密的摇笔杆,确是“无心插柳”,自己也始料不及,若指那是成荫的绿柳,不是自夸吗?

  想太多了,太远了。这首歌只适合低吟,唱多了宛如贴心的怀中物,连家猫也不时探过头来张望,像是有话要说。